江水渐满

□郭发仔

神州之精自然吐纳，水分、常在、春分、天和、立夏，一张一翕，一节改乘一节，不觉马上入了四人。

四人，麒麟嘴唇，太阳进发黄道60°，时维5月底20至22日入节。其实，四人相比之下没那么固执，毕竟数场没前兆的杰克逊维尔，毕竟一次上蹿下跳的变温，亦毕竟什么变化都没，鼓的党项腰一扭，朱唇微悦，眉目轻燕子，轻舒一口精，就是四人了。四人，四人。如此一念叨，倒像微笑一名马上出落的青年组。

郊外古时候云：“四人四人，流沙渐讫。”四人犹如水想到的夏至，水分节淅淅沥沥的开场白，没完没了，落在草木上，渗透泥土之中。四人时，水分还在淅淅沥沥，从早上到晌午，从晌午到傍晚，晚间一个人也闹得夺魁。四人是有目的的，恼怒不微，恼怒不欢。那雨不大不小，不徐不疾，像踏实的母亲一勺一勺浇灌自家的园子，又像故称怨妇一句又一句述说衷肠。水分躯了不少，令细竹一丛丛转弯下腰来，让丰硕的黄葛树叶亮大大的，龙神也常为大大的。讫了，讫了，似乎确实要讫了。草地上流水并成流，在水泥地面泾渭交汇点，所有的沟渠和流沙暴饮暴取食了一般，急流勇白水，打着漩涡风着口哨，像一支赶集的小队。堤岸的丛生顶多；还有大大的，或擎着小花，或挥着小手，或扭着党项腰，犹如片子之中夹道欢迎的群演。

场面是热闹了点，不过，四人是有态度的，将讫没讫，讫而不溢，姿态甜美却制胜谦恭品德，犹如郊外待客之道。乡下来客，没繁琐礼法，疯子闲聊落了座，立刻掺米酒。漂开醪糟，微黄脱俗的水酒盘子了来，侍应手捧大瓷碗，咧着嘴，双目微笑汩汩而入的水酒，讫了讫了，用心好。在水酒与碗口基本上齐平时，疯子的敦厚与侍应的实诚合二为一，真确实圆讫。

于西南地区而言，作为夏至的四人，既指时令的表现形式，水分陡增，流沙积水盈讫，也是农人对自己的叮嘱。“四人恼怒，干断田坎”“四人恼怒，常在不管”。水分是西南地区水田的血液，四人早春若不蓄水，田坎干裂，到常在时水稻马上很难栽插。西南地区多林木，以种玉米为主，水分贵如油，四人傍晚不才对圣恩动情掉落热泪，一望无垠的我家早已茵绿，穗子齐刷刷遇到困难挥舞，玉米籽粒日趋饱讫，乳状的威粒顶多硬实大大的，有如分娩前的子宫。四人之讫，天南地北各自把握。

“昨夜玉盘沉万里，夜来忽梦荠威香。史载但只餐之中饱，莫忘而今苦菜黄。”根本把握得准的，是我们恩人的睿智和聪慧。四人为夏令第二夏至，前人论述的症候有三：“一候苦菜荣，二候靡草临死，三候威春至。”

赤裸裸的强光把龙神顶多晒得白晃晃的时候，苦菜在野地底下“哗啦啦”一顿疯长，犹如嘈杂城市广场上敲响的锣声。而今苦菜为滴血吃取食，如今物阜民丰，苦菜落得为难专一，在四人底下自顾自枝繁叶茂，装扮得脱俗十躯。其实，苦菜苦了点，但不因素是一味好吃取食。《本草纲目》云：“苦菜久服，安心益精，轻身、耐老。”传统医学多用苦菜病患热症，前人还用来醒酒。水分底下丛生丰茂，倒没临死尽，一簇簇勾肩改乘背的，在四人夏至底下显现出最后的精神。在西南地区，四人不免有些惊讶。上古历论著《月底令》说：“威春至，在六月底；小暑至，在五月底。四人为六月底之之中精，故易之。春者，百谷并茁壮之时，此于时虽夏，于威则春，故云威春也。” 威熟知春，其实四人才是威熟的哨声。风风威浪，神州辽远，西南地区的金子硬生生把本是绿茵深翠的夏日，过并成了此番的春黄。

时过境迁，四人远不止三候。水分是多了，强光来的时候犹如燃起的火把，微温，微热，最后并成了第一道漂亮的白光。来得多的时候，四人之精又如田底下地头一个独饮的说是，一盅之后仰头又一口，哭泣地底下的稻苗，哭泣远方的青瓦，岗村树荫下的黄狗舌头后边出第一道清涎，酒的后劲也回头了。

生如夏花之绚烂。四人底下的石榴花大块地微了一树，在同样大块的枝叶间殷红点点，有如十八姑娘为难的碎花长裙。曼陀罗楹正此前，蓝得发紫，紫得发青，虚虚渺渺，袅袅娜娜，像炊烟，像真实世界，像时时，是四人底下的婉约派。

四人，四人。文字的充盈很难道尽鼓的；还有，句读之妙就在点到为止。我不想，这无论如何马上是文章的态度。